【忠字心花故事集】 將狡猾心換個忠心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文 ‧南山耕田

        明朝惠帝朱允炆登位，年僅二十一歲，對當時國事不十分了解，聽信太常寺卿黃子澄的話，削藩以防患未然，不料燕王朱棣打著「靖難」的旗幟，向南步步進攻，長驅直入京師，惠帝興兵抵禦，最終敵不過燕王的攻勢，放火焚宮而下落不明。
        在兩軍互戰的過程中，時任山東布政使司的參政鐵鉉，曾領兵履挫燕師，等到燕王攻入南京，奪得帝位，鐵鉉屯兵淮上，兵力潰敗，被活捉到京城面見明成祖。忠直剛烈的鐵鉉，背對明成祖站立於朝廷中，正言不屈服，成祖命令他回頭面向自己，鐵鉉始終不肯回顧。
        成祖惱羞成怒，割截鐵鉉的耳朵鼻子，即使如此，他仍舊背對成祖，不肯回頭一看。成祖命人烤熟他的肉，再將肉塞入鐵鉉的口裡，命令他吃下，再問他：肉甘甜嗎？鐵鉉厲聲回答：忠臣孝子的肉，有什麼不甘甜的？」
        成祖叫人寸寸砍斫他的肢體，直到死時，鐵鉉口裡還喃喃罵個不停。成祖於是叫人抬一口大鼎進來，放入上百斗的油，用火煮熱，將鐵鉉的屍體投入進去，不久即炸成煤炭，再讓人轉動他的焦屍，使他朝向上方，可是焦屍輾轉向外，背向成祖，始終翻不過去。成祖十分震怒，命令內侍，使用十幾根鐵棒，夾住鐵鉉，強迫使他朝向北面，大笑著說：「你現在也朝拜我了。」話尚未說完，大鼎內的熱油突然濺起來一丈多高，眾位內侍的手被燙爛了，紛紛丟下鐵棒跑開，而鐵鉉的死屍仍然翻轉過去，照舊背向明成祖。成祖大為吃驚恐懼，令人將鐵鉉好好安葬。
        中正之心，正直無私，完全依照正義正理為標準，不計較自身的利害得失，竭盡力量為國為民而效忠，以國家的大體為重，以百姓的安定幸福為念，在慷慨的義理驅使之下，即使面臨生死交迫，仍然不改變自己的職志。明惠帝即位不久，為整頓朝綱使國家長治久安，因而有削藩的舉動，竟由此引發燕王強力反叛，在燕王叛變之時，有患得患失之輩，改變職志投靠燕王的，卻也有如鐵鉉這般憑附一股先天剛正之炁，固守忠節，誓死不屈者。所謂患難見真章，事不到臨頭時，論說道理可以侃侃而談，事如果到臨頭，在利害衡量之下，人難免猶豫不決，此時欲望不能純淨無染，將會動搖中正之心，一旦念頭偏私，便不能盡忠了。事到臨頭，是給人的情境考驗，平時侃侃而談的理與德的修身，能不能通過火煉成金般的驗證，就在情境的磨鍊之中一覽無遺了。
        忠節之臣，在國家有難時，不推避殉死之事，所以敢勇於就死，正是為了顧全國體、保全民生，所以鐵鉉這位剛烈無比的忠節之臣，全不以個人的利害為利害，也不以個人的痛苦為痛苦，領兵捍衛職責，盡忠於明朝惠帝，直到被俘虜，成祖招降不成時，以割截耳鼻、寸砍肢體如此極度殘虐凌遲加在他的身上，都不能威逼他改變忠國忠君的節操，這般殘酷的情境考驗著鐵鉉，而成為焦屍仍堅持背對成祖的鐵鉉，則真真實實地驗證忠節之臣，不辭死事的火煉真精。
        鐵鉉曾是山東濟南的布政使司，他為國殉節之後，當地人感佩他的忠節，為他立祠祭祠，永享後人的尊崇與敬重，他雖死於當時，卻活於永久。精神不死、靈魂不滅，正是生命尋求超脫的永恆。